“双一流”建设分为一流大学建设和一流学科建设,更准确地说,是一部分大学被确定为世界一流大学建设对象,另一部分大学被确定为一流学科建设对象。比如,根据教育部等三部委公布的“双一流”建设名单,有42所大学被确定为一流大学建设对象,另有95所大学被确定为世界一流学科建设对象。如果只是这样区分,尽管人们可能为有的大学或大学学科被确定为“双一流”建设对象而感到不可理解,但人们不太可能为这份名单本身而感到困扰。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95所大学的部分学科被确定为一流学科建设对象之外,那42所大学也都是只有数量不等的学科被确定为一流学科建设对象,两类大学中被确定为一流建设对象的学科数量为465个。其中,世界一流大学建设的学科有328个,占70.54%;一流学科建设大学的学科有137个,占29.46%。整体上看,世界一流大学的学科实力明显高于一流学科大学,但考察具体大学的情况,则并不尽然。比如,北京理工大学被确定为一流大学建设单位,有3个学科入选,而北京科技大学被确定为一流学科建设单位,却有4个学科入选;华中农业大学被确定为一流学科建设单位,有5个学科入选,超过了入选世界一流大学建设名单中的19所大学。更有甚者,东北师范大学有6个学科入选,超过了入选世界一流大学建设名单中的23所大学,其入选学科数与四川大学相同,同列42所入选世界一流大学的18位。
不管怎么说,“双一流”建设在两个层面开展是确定无疑的,即一流大学建设和一流学科建设。那么,应当如何理解二者之间的关系、如何开展“双一流”建设呢?如果将“双一流”建设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专家委员会认定或建议的学科上,虽然可能没有违背相关的要求,但可能违背了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与发展的逻辑,最终也不可能建成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在“双一流”建设的名单中,有中央音乐学院、中国音乐学院、中央美术学院、中央戏剧学院等大学,这些大学入选一流建设的学科是音乐与舞蹈学、美术学、设计学、戏剧与影视学等,在很大程度上,这些学科就是大学本身,只要这些学科成为了世界一流,这些大学无疑也就是世界一流大学。这是“双一流”建设中的特殊情况。
42所入选世界一流建设名单的大学不属于上述单科型大学范畴,而多属于综合型大学或多科型大学。综合型大学和多科型大学往往学科门类众多,一级学科数量庞大,即便如北京大学有41个学科、清华大学有34个学科入选一流学科建设名单,也都只占了所在学校全部学科数量的很少一部分。关于没有入选一流建设名单学科的建设问题将在下面专题讨论,这里暂不展开论述。对于一流学科建设大学而言,问题似乎要简单许多,因为国家赋予它们的“建设任务”就是学科建设,而非学校建设;对于入选一流大学建设名单的对象而言,它们面临的问题可能要复杂很多,既要建设一流大学,又要建设一流学科,这究竟是一项任务还是两项任务?如果只是根据专家委员会认定的学科开展建设,是否能够达到取得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的目标?
综合型大学和多科型大学都是以整体来发挥功能的,在人才培养、文化科技创新和社会服务等方面,它们能够发挥单科型大学所不能发挥的作用。两类大学因为学科门类众多,能够为学生提供宽广的学科教育基础,营造多学科交叉融合的科技文化创新环境,为社会提供涉及多学科知识技术的直接服务。所以,综合型大学和多科型大学有着与单科型大学不同的生态环境,多种学科交叉融合、协调发展使两类大学办学的优势和特色更加鲜明。正如今年诺贝尔化学奖所暗示的,学科交叉融合是科学创新的重要源泉。今年的化学诺贝奖授予了瑞士洛桑大学名誉生物物理学教授雅克·杜波切特(Jacques Dubochet),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物理学及生物科学教授乔基姆·弗兰克(Joachim Frank)和英国MRC分子生物学实验室项目主任理查德·亨德森(Richard Henderson),以表彰他们发展了冷冻电子显微镜技术,以很高的分辨率确定了溶液里的生物分子的结构。三位教授的学科领域都不是我国学科分类的化学学科所属的二级学科或相关领域,他们都是在跨学科或交叉学科领域做出了杰出贡献。所以,不能片面地、割裂地理解两类大学的学科建设,这两类大学不能奉行一好百好、一俊遮百丑的投机心理开展学科和学校建设,而应当秉承整体思维,从学科交叉融合、相互协调、支持的要求出发,谋划学科建设与学校发展。
提高学校整体办学水平是建设世界一流大学的根本要求。很显然,如果只是专注于若干一级学科建设,是很难提高整体办学水平的。建设世界一流大学,必须对学校发展进行整体规划,在重视学科建设的同时,根据学校发展需要,制定全面系统的建设计划,有组织、有步骤地推进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全面落实“双一流”建设任务。对于只有少数学科入选“双一流”建设的大学而言,在完成国家和地方学科建设与发展任务的同时,还要特别注重学校整体建设与发展,建设优良的学科发展生态,以一流建设带动整体办学水平的提高。